时间,有点像是在我半梦半醒间一天天流逝,有逐野这样出众的弟弟,就更加显示了我的闲散。
每每他为学生会上的工作或是学习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我总是拿着几本小说躺在床上慢慢消遣我过剩的时光。
如同往日,中午休息时间,我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看书,正为金庸《笑傲江湖》里令狐冲与各大门派生死较量时的场面感到惊心动魄时,不知何时回到宿舍的逐野刷地抽掉我手中的书扔到一边。
“干嘛干嘛干嘛?”一连串的话说明现在的我很不满看书看得正津津有味时被人硬生生打断。没有回答,逐野只是把他抱在怀中的一大堆的书籍重重在放在我的床铺上。“这是什么?”我瞪着散乱在我床铺上的什么“##考王”“数理化###”
“英语##”等等此类的课后练习书,不明所以地问。逐野坐在床侧,看了我好一会儿后才说:“你不会忘了我们已经高二了吧?”
“那当然不会!”我再笨也不会笨到自己读到哪个年级这种事都不知道!“所以,为了一年后考大学做准备,现在就应该开始好好读书啊。”
逐野说得理所当然,我却听得一乍一乍的“考、考大学?”“是啊。”逐野点点后,随后斜睨着我“不要告诉我你从没想过考大学这件事?”
“当然有想过!”当然只是“想”而已!“光想没实际行动那可不行。”逐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后他拿起一本练习册塞到我手里“为了以后的成功,现在就开始努力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会尽量抽空教你的。我想跟你一块上同一所大学,所以现在你辛苦一些吧。”
上同一所大学?我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我们都长这么大了,逐野还是那么喜欢黏着我。“逐野,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胡乱翻弄厚厚的练习册,光是看见那一道道的公式就头疼的我随口问道。逐野很平静的说了一个名字,但听到的我却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饭全给吐出来喽!“你没开玩笑吧?”我用力地瞪他。
“你觉得我考不上?”逐野表情不改地反问。我摇头“不,你是绝对考得上的,问题是我…我怎么能考得上!”
别开玩笑了,那所大学是全国最有名的学府耶,每个地区就只招收十几名学生,就算是我们学校也只有两个名额而已。
逐野是每个人都看好的人选,另一个人当然只会是学校成绩顶好的学生!我算个啥,在学校里乱抓一把,十个人有九个人成绩都比我好!逐野皱起了眉,他很不满我这种自贬的言行:“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绝对,你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不知道什么绝对不绝对,我只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上这所学校的!”人总该有点自知之明,这点
,我还是明白的。
“丰逐云!”连名带姓的叫我,证明逐野已经开始在生气了“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好不好,还没到最后你就开始放弃了!”
怕他真生气的我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努力,我一定刻苦学习,但是逐野,你应该清楚以我的能力,能够考上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听,逐野的脸又拉长了:“你一定要这么妄自菲薄吗?”“不是我妄自菲薄,是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我不适合竞争。”
盯着逐野,我很严肃的告诉他“逐野,算我求你,别为难我。”看着我好久,逐野才移开了目光,他把脸转向我看不见的另一边。
“我知道了。”我还在思索他方才突然黯淡的目光代表什么,他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让我胸口一抽,刹那间仿佛知道了逐野下了什么决定。
“逐野。”我爬到他的身边,扳正他的身子让他面对我“逐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我们什么事都要一块儿干才行。你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别为了我放弃,如果你这么做,我会良心不安的。”
凝视着我,逐野突而展颜笑了,他哄小宠物一样拍拍我的脸,说:“放心吧,我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这种事情也能两全其美?我狐疑地望着他。而他,把堆在我床铺上的书叠好后,拿到书桌上去了。看到逐野并没有再说什么,我耸耸肩,决定也不予理会的拿起方才被逐野丢在一边的武侠小说继续看。
刚刚我看到哪儿了?啊,对了,是令狐冲大战各大门派那一幕…当我继续沉迷于武侠小说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场景时,却不想,看似与往常无异的逐野已经在策划真正令我惊心动魄的事情。
一年的时间而已,眨眼就过了。一升上高三,兴许是受了同学的影响,一贯闲散的我不得不认真起来好好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谈话后的影响,逐野不再盯着我学习。比起中考那会儿,高考他反而不怎么严格要求我了。
不对我严格要求不代表他完全不理会我,同为考生,他还是会抽空帮我补习功课。好不容易渡过紧张压迫的一年,又在六月份战战兢兢为三年高中生涯做一次学业总结,八月则是考生悲喜着面临人生重大关头的时候。逐野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全国最高学府,身为哥哥的我则出乎意料的考上了区内的重点大学。
一得知这个消息,爸和妈是最高兴的人。得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母宴请了村里村外的一大票人,足足摆了三十多桌才够来庆祝的客人坐!最出众自然是逐野,被来客一桌又一桌地拉过去谈话,他每到一处,那个地方就挤满了人。
热络的场面可谓是一贯宁静的村里难得一见的。这也难怪村里的人会这么敬佩逐野,虽然自椿姐以来村里
也出了不少大学生,但头一个考上这么有名的大学的人逐野可是头一个。
许多人都由衷地为逐野感到高兴,甚至有一些老长辈都兴奋得哭了出来。高兴了就会喝酒,喝酒了就会说胡话,到了宴庆的末段,不知是谁突然把话扯到了椿姐的身上,扯到了椿姐不要逐野的事情上,扯到了椿姐知道了逐野有这样的成就会是什么反应。
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安静到针落可闻,大家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面无表情默默无言的逐野身上。一下如此平静的气氛令我感到不适应,压下身边想过去安慰逐野的母亲。
我猛灌了一口在这种时候父母才特准喝一些的白酒,趁着酒意,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逐野身边,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对大家伙说:“逐野是这么出色的一个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完全是我丰家教养出来的,关椿姐什么事儿!
她不送逐野上学,甚至连个名字都不给他,她凭什么做逐野的母亲。我不知道她都做过什么事,但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逐野给我们丰家!从她不要逐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逐野完全没有关系了,逐野是我们丰家的人,要是那天她后悔了,想把逐野给接回去了,行!踏着我的尸体从我的身上走过去把逐野给带走!”
一口气把一直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完,我没来得及看大家的反应,就跑到屋外大吐特吐去了。
妈的,白酒的后劲够强,难受死我了!一边吐我一边叫天叫地。突然身后一道轻柔的拍打,我回头去看,是被大家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连脸红都不见的逐野。
知道是谁后,我接着埋头继续吐…真够难受的!头昏脑胀,一股热气在身体里胡乱翻腾,好似要把肚子里的肠子都给搅混了。
全身上下都很难受,似乎连听觉都受到了影响,因为我突然听见谁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放心吧,云,除了你的身边,我不会到任何一个地方去。”